毕业季

坐在光线并不怎么明亮的课室里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蝉的鸣叫，手中翻动的书页不禁在和风中微微震动了一下。抬头望了望天，温热的气温开始让我察觉到五月份的悸动开始萌发在暖暖的阳光中。

五月，嘈杂和离别的五月。挂掉好友的电话后，在学校南门细细地选了一束黄色的玫瑰花。淡淡的黄，很清新，雅而不俗，就像是这清澈的天，给人一种干爽的感觉。和煦的风抚摸着花瓣，淡淡的清香迎着风的方向慢慢地飘散。他穿着学士服，站在图书馆门前。平时木讷的样子早已在端庄的学士后面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脸帅气的笑容。看见我，兴奋地挥挥了手。我微笑着，渐渐地往他靠近。

在相机面前，他把所有开心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快乐，愉悦，还有一丝丝的小兴奋。我望着他，心想，很快那个穿着学士服的人将会成为我。完毕，他们班的人都兴奋地把帽子往上抛，轻轻的学士帽，在飘着花香的空气中划出很好看的弧度。他们都在阳光中散发出青春独特的气息。

待拍完照，他脱下学士服，我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天际的光线没有中午时分的炽热，带着几分的微凉，静默地晾在天边。我问他，毕业了，感觉如何。他耸耸肩，没说什么。而后，他敲了敲我的头说，没有啦，就多了一次穿学士服的经验啊。说完，大笑着。我看着他，感觉很无语。你就不能给点正经的回答我吗，我大声对他说。他低下头，欲言又止。

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他压力很大，但是又不想让我知道而已。很多事情，他没告诉我，但是我知道的，我知道他投了很多次简历，但是都无人问津。我知道现已毕业的他，承担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压力。他稍稍地站了起来，对着远方，沉默不语。夕阳个光线把他的影子拉得很纤瘦。

我突然想起，我大一，他大三的时候，我们曾去过一个偏远的山村旅游。爬到村子里最高的一个山峰后，他对着草地上的一只青蛙做了个鬼脸，然后狡黠地对着我笑了笑。那时的他，笑得很单纯，没有就业和生活的负担，闭着眼享受着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下山时，看见了一间草房子，房子都给四周葱郁的灌木丛浓浓地掩住。草庐顶盛开着几朵淡白的小花，在雾气腾起的黄昏，显得很静默。我们突然转向脸，面对着对方，露出齿开心地笑了。

隔天，他坐上了汽车，离开了这座城市。汽车开动的一瞬间，墨黑的玻璃车门映出我冗长的影子。望着车上的影子，恍惚间，我忆起了上次我们一起搭地铁，在漆黑的玻璃上看到的各自影子的情景。相对比，现在的我们确实是老了许多，变了许多。

其实，青春是有限的，我们都在时间的冲刷中没有当初的菱角与憧憬。待我们坐上各自的汽车，踏上各自的旅程的时候，我们总会在旅途中缅怀我们曾经有过的青春。汽车开出一段路之后，他突然探出头来，大叫我的名字，然后对着我傻傻地笑了，笑容很澄澈，澄澈得如同上边蔚蓝的天。原来他还有当初的纯真与傻气。我愣了愣，然后对着他挥挥手，露齿地笑了，一如当初。

我不知道，毕业了，他会有什么感言，有多少惆怅。但是他至少也留下了几分分外甜的微笑给我。在这个离别的季节里，似乎他带给我的是很多美好的回忆。我想，也许几十年后，我会忘记他曾经忧郁过的样子，而会记起他微笑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