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坐在喜家德饺子馆里，随着开门关门人进人出，忙碌在各个角落里的服务员们总会齐声喊“欢迎光临喜家德”、“好吃再来喜家德”。好像他们身上按了定时的按钮，直接连着门栓一样，门栓一动，开始喊，门栓再一动，换词继续喊。实在噪得慌。

如果这也算是企业文化，我看挺奇葩。不过这不影响我喜欢他家的饺子。

三四种馅，五六种小菜。包饺子的环节是透明公开的，你如喜欢，可以观摩，就在透明干净的大橱窗里面。每一个饺子的剂子，都会在揪下来的时候放在称上称一下，以保证分量，其实真是不必，我觉得有噱头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这也不影响我喜欢他家的饺子。

那天晚上过了饭时，有春天的微雨飘散。我和先生懒得回家做饭，索性去吃喜家德。点了两盘饺子，服务员给倒了两碗饺子汤。慢慢吃。店子不大，在阳光100楼下。窗玻璃落地，看外面一目了然。

一个老太太夹着布袋子，慢慢挪着步子，疲惫的神色，仿佛经历了一天的奔波终于不用再敢时间了一样。衣衫算不得褴褛，让人猜不透身份的真实。顺着店的落地窗环了半圈，挪进了店门。

“欢迎光临喜家德。”噪音又响了。

老太太径直走到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我猜，她应该是吃盘饺子再回家。服务员过去了，拿了一个饭碗，倒了一碗饺子汤。老太太坦然地坐在那里，享受着被人服务的待遇，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矜持。服务员表情安然平静，甚至还有职业般的微微笑意。我则远远旁观，揣度接下来的故事。

老太太喝得很慢。服务员离开忙别的去了。老太太的脸上，只有疲惫，看不出悲喜。一会儿功夫，还是那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折回来了，躬身询问什么。老太太点头，又倒了半碗饺子汤。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压抑着想要送盘饺子给老太太的冲动，我知道，那样做，并不能表明什么，也许不会比一碗免费的饺子汤更好。

老太太终于喝完了。拿了餐纸抹抹嘴，又擦了擦放碗的周边，叠了那纸，放进衣袋。随后，站起身，把放在凳子上的布袋子夹了起来，慢慢向门口挪去。

当她拉开大门的时候，一个声音，齐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好吃再来喜家德。”

忽然觉得这声音不再聒噪，原来，它不仅送给每一个消费者，也送给一个来免费喝汤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