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眼

我，一条瘦骨嶙峋的鱼，被关在一个污泥浊水的鱼缸中看着虚情假义的世界等待死亡。在死之前，我发现这个社会像极了我的眼。

“哐当。”店门被推开了，“您好！需要什么……”店员看见从大门后面伸出的蓬头逅面的脸，做作殷勤的说话声戛然而上，伴随的是一个冰凉的白眼。对，我是一条在服装店装饰鱼。

“呃，有什么适合我的衣服吗？”沙哑的话语从一个捉襟见肘的老人蹦出。他的衬衫有几个不相符的补丁，而泛黄的裤脚还遗留着无法抹去的油渍。店员上下快速瞟了一眼，像一台条形码扫描仪，然后皱着眉咧着嘴，将一件样式呆板积了灰尘的旧衣服拎着一角小心翼翼生怕弄脏自已丢给了老汉。老汉倒是无所谓地拍了拍衣服，理所当然地进了试衣间换衣。

店员瞧见他进入了试衣间后，咧着嘴不断擦自已刚拎衣服的两根手指，嘴里念呐着：“天哪！竟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穷老头，我们这可都是名牌，他连摸都摸不起吧！”我心里想着：啊……

还真是自大。不久试衣间门被打开了，老汉穿着别扭蹩脚的衣服出来，“啊呀，我看很适合您呀，显得您很白啊！我想您不买回去太可惜了。”店员含着点讽刺意味尖着嗓子叫到，老汉有些心动了说：“那多少钱……”“不贵！也就一千二！我给你打个折一千一！”店员得意地对老汉冷嘲热讽，“您该不会买不起吧？”店员还故作惊讶地瞪着她那刻薄的眼睛来表示对老汉的鄙夷不屑。

我这时觉得她就像童话故事里坑蒙拐骗的巫婆，下一刻就要将老汉给吞下肚。可老汉却淡然地从裤袋里掏出一叠红色纸片，只见店员的脸像阴天时雷阵雨黑了半边天，随后脸色像一座即将喷发的巨型火山，鼻尖不断冒出细珠，晴天霹雳，不言语将纸片塞入一个会自动张嘴的纳纸铁盒，一字一顿地说：“谢谢惠……”

我还真为这个社会感到悲哀，但我的灰色忧郁依然转化不成一滴眼泪。人们真的很像我的眼睛——近视。被金钱和地位所遮蔽，而看不清远处的人性和良知。可悲！

我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这个惺惺作态的社会。鱼眼像一把锐利的刀，人们用它刺向慈悲。